【KK】FIREFLY
摄影师24x消防员51
1w6+
写了删删了写的一篇。
AU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设定来自这位 @。。。 感谢您的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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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消防警铃大作。
环视一圈其他组里的人们,大家都磨磨蹭蹭的放下手里的工作,整理好桌面,将椅子塞回桌下后才慢吞吞地向消防通道挪去。
已经过了在消防演练时打打闹闹的年龄了啊。
堂本刚想着,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起身冲着仍然坚守在电脑前的人们拍拍手,喊道:“好啦好啦!快跑啊,着火啦。”
看着零零星星几个年轻人从工位上站起来,慢吞吞地加入“安全通道散步半日游”的大队中,堂本刚塞好椅子整理了一下桌面,绕到那些依然埋头于电脑前的人们身旁,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女孩的肩膀,说:“小泽,别弄了,给我个面子,我们先配合一下消防演练回来再继续。”
“马上组长!我这张图马上就修好了。”被叫小泽的女孩头也不抬的回应着堂本刚,依旧飞快的敲着键盘拖着鼠标。
堂本刚从她桌上抓过一块糖,剥开塞进嘴里,用舌尖顶着她在嘴里轱辘了一圈,转身去催促其它工位上奋战的人。
好说歹说的把自己组里的人都哄下楼到了公司后院,堂本刚的摄影组蝉联了“消防演练下楼最慢组”的冠军。瞪了眼站在人群中小幅度无声鼓掌祝贺的损友,堂本刚冲着眼睛都要瞪出火的主编双手合十比划着道歉,带着自己的人赶紧在集合的队伍里站好。
“既然人都来了的话,那我们的消防安全讲座就要开始了。”站在人群前的消防队员,向大家敬了个礼,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本区消防中队队长堂本光一,也是这次消防安全讲座的主讲人。”
“堂本诶~组长你家亲戚吗?”站在身旁的人抬手捅了捅刚的腰,问到。
“不是。”刚扣了扣自己的指甲,打量起那个堂本——人挺帅身材挺好,就是看起来又傻又地味。
在介绍消防器材时走了几分钟神观察的堂本刚得出了这个结论。
得出结论后,又开始专心致志的扣指甲,想着明天要换什么颜色。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示范干粉灭火器的用法。”话语夹杂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涌来。堂本刚抬头不悦的盯着不远处燃起的火和身影因为热浪而微微扭曲的堂本光一。
看着他把干粉灭火器举高示范给大家看,一手握住黑色的长管,另一只手拔掉了保险栓,对着火源猛地喷出一阵白色的粉尘。粉尘借着喷出的推力冲着火苗涌去,在接触到火苗的瞬间又被反弹,携着星星火光被风带向空中高高的抛起。
人群惊呼着向后退了几步,刚不悦地拢了拢头发,抬手拍了拍落在自己衣服上的白色粉尘,没有注意到那个消防队长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接下来我们请诸位来亲身实践一下。”堂本光一示意旁边的人再次把火点燃。想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把刚才那个一脸不以为然的男人叫出来好好的了解一下消防员有多厉害。
“组长你上吧!”
“就是就是!正好是同姓呢!”
“堂本组长不要怂,给消防堂本看看摄影堂本的厉害!”
根本不用光一考虑,单位同事早就将同姓的堂本刚当作亲身实践的不二人选。
“诶?我?不了不了,年轻人去吧!”
堂本刚一脸状况外的被同事们从人群中推了出来,推辞着想重新扎回人群。
开什么玩笑,“刚刚我在看消防员,所以安全讲座全程走神很抱歉”这种事能随便说吗,我可是连保险栓在哪儿都不知道。
就在堂本刚马上就要扎回人群,远离干粉灭火器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他的肩膀,拖着他向后走去,边走边说:“来吧,堂本先生,很有趣的。”
堂本刚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可爱的同事们,没敢回头看那个拖着自己的恶魔,后退了几步听见恶魔又说了句话:“看你刚刚听地那么认真,区区干粉灭火器应该不是问题吧。”
堂本刚满脑子反驳的话一句都说不出了,学生时期上课走神被老师揪起来回答问题的恐怖记忆再度浮现。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堂本刚放弃挣扎,认命的转身走向干粉灭火器。
刚弯着腰,学着刚才堂本光一的样子拔掉保险栓,拎着黑色软管准备冲着火苗喷。
“你就打算这样灭火吗?”站在旁边指导的堂本光一忍不住开口了。
“不然呢?!”堂本刚威胁着将黑色软管指向了他。
被指着的人叹了口气,说:“你有气可以冲别人撒,也别拿它指着自己呀。”
堂本刚听了,愣了几秒,红着耳朵慌乱的调整手里的软管。
一直站在一旁的人上前,从背后环住他,双手绕过来握着他的手。堂本光一以一种在外人看来十分正直却只有自己觉得这行为简直可以去法庭告他性骚扰的姿势装模作样的指导自己使用干粉灭火器。在大家看不见的角度,贴着堂本刚的耳朵小声的说:“没有好好听讲后果是很严重的。”
刚听了这话,生气的踩了一脚身后的人,恶狠狠的把气撒在了面前的火源上。
白色粉尘卷着将灭的火光向上飞起,却在本应直直落下的时候被风一刮,斜着向自己这边飞来。
还没等堂本刚挣开双手捂脸,身后的人用力把自己拉进怀里猛地转过身将后背对上了飞来的粉尘。
白色的粉尘悉数落在了那人后背的衣物和后脑勺上,刚被护在怀里,手里还拎着干粉灭火器,身上干干净净。
放在平时自己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堂本光一心里明白,但他就是想对面前这个人做这样那样的事。
想把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抱抱——达成。
计算光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刚谢过他,慌里慌张的拍净他衣服上的粉尘后,理着自己的衣服往人群走时,边走边想对方刚刚那句——你要赔我衣服的。
是消防队的制服啊,怎么赔啊?
消防演练之后堂本刚再没见过堂本光一,堂本光一也没有真的让堂本刚赔自己衣服。
日子依旧平平淡淡普普通通。
“消防队取材???”刚震惊的看着主编给自己递来的文件,把纸张翻的哗啦啦作响。
“对,政府为了宣传消防安全联合了几家报社杂志一同出一期消防专栏。”主编说着把一盒糖果推到刚的手边,说:“我们觉得你是不二的人选!”
“为什么?”刚放下手里的文件,打开糖盒挑出一颗蜜桃味的。
“因为这次是联合专栏嘛,我们可不能丢面子而且……”主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
“你和消防队的堂本君好像很合得来的样子。”
堂本刚吓得手一抖,把正准备拆包装纸的糖塞回盒子里,啪的一声使劲扣上盒盖,连带着文件一起推回了主编面前,拔脚准备离开主编办公室。
“拜拜了您呐!”
“等等!Tsuyoshi桑!”
堂本刚不开心的转过身,对着一脸肉痛从桌下又两盒零食放在文件上的人说:“你别想着拿零食诱惑我,我不会去的,您另请高明吧!”说完又转身准备离去。
“这样吧!”主编捧着零食和文件从桌后追到刚身边说:“你把这个搞定我就给你放假!长假!怎么样!”
刚看着他怀里那堆零食,犹豫了起来。
“还有奖金!”乘着对方犹豫的空档主编一把把东西塞到刚手上,看到对方的表情进一步柔软下来。
“那好吧。”本着不和钱过不去原则的堂本刚没有将手里的东西塞回去,对着主编的办公桌努努嘴,对桌子的主人说:“那个饼干,你上次给我那个,再来我两盒。”
二
樱井翔现在很郁闷,但他不能发作,因为如果对组长抱怨的话,堂本刚只会一脸mmp的笑嘻嘻给他放假,期限是永远。然后扣一笔工资告诉他,我特喵的也想回家。
为什么永远分不到什么好项目啊……樱井翔趴在桌面上,一边揪着自己的脸默默的对着不远处的堂本刚发射低频率死光一边细数着自己进摄影组这半年来参加过的几个项目。
医院取材——碰上医闹差点被开瓢;
孤儿院取材——被小孩子扯破了衣服;
唯一一次去日奥取材——被嘉宾放闪;
唯一一次出国去巴厘岛取材——遇上火山喷发滞留一周。
……
下次估计就是叙利亚战场了吧,樱井翔想,要不是每次组长的项目都评价特别好有奖金拿我早就不干了!
“樱井翔!”在桌前收拾东西堂本刚头也不抬的喝了一句走神的人,说:“我们要在消防队待三天的,你把你长枪短炮都带好。”
堂本刚不明白为什么消防队取材还要在消防队住三天围观人家训练。
又不是大学军训!刚愤愤的想着又向包里放进一个镜头。
在消防队门口看到堂本光一时,堂本刚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的钱包——还有钱,够赔他衣服的。
不够就把樱井翔押在消防队做饭。
堂本光一则像与他初次见面,迎接了众人自我介绍后,带着大家去往宿舍,安置妥当后带着参加项目的一众摄影师们简单的参观消防队并介绍接下来的日程。
面对莫名疏离感,刚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不用赔他衣服了,一边流露出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望。毕竟是被吃过豆腐的关系,吃豆腐的人忘了,所以都不打算考虑一下豆腐的感受吗?
刚是为数不多几个拿着相机的人,一路上消防队长的介绍没听几句,倒是把自己喜欢的场景拍了个七七八八。边走边翻看着手里的相机,对照片投以全部注意力的他并没有注意到离自己脑门越来越近的单杠。
樱井翔看着落在后面冲着单杠直直走去眼看就要磕在上面的堂本刚,正准备开口提醒。一直在前方领队介绍的人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先单杠一步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那人额上。
一只微凉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有些不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这么喜欢自残的吗?”
堂本刚微微抬起视线,对上堂本光一黑亮的眸子。
“第一次见你,你拿干粉灭火器喷自己,第二次见你,就拿铁管撞额头。”堂本光一放开额上的手,撇了一眼刚挂在胸前的工作证:“抖M吗?堂本……刚先生?”说罢,拍了拍堂本刚的相机,说:“好好听我介绍,不然连食堂在哪儿你都找不到。”
堂本刚听话的盖好镜头盖,更在光一身后向参观人群走去。看着走在自己面前挺拔的身影,刚忽然停了脚步,取下镜头盖,端起相机,按下快门。
取景器里留下的是挺拔劲瘦的背影和湛蓝深远的天空。
尽管被说教了要好好听别人说话,尽管堂本刚对自己找路的能力百分之百放心,尽管他相信自己最差还可以依靠一下樱井翔。
但事实上,堂本刚迷路了。
不仅仅是找不到食堂了,问题已经严重到找不到回宿舍的路了。
刚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捧着相机,作为前辈的尊严不允许他打电话给樱井翔问路,而作为摄影师的职业道德使他即使在迷路的时候也拍下了消防队大院里高而明亮的光。
天色一分一分的擦上黑色,没头苍蝇刚还在瞎转悠,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灯光最明亮的地方越来越远,在天色彻底按下来时,已经一个人转悠到了消防队最边缘的小树林。
嗯小树林,中学生爱情故事的发源地……中学生就算了,哪位神樣能可怜可怜我,把我送回宿舍。堂本刚一边搓了搓被初秋凉风吹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一边碎碎念的跑着火车。
忽然一星橙色的光点,在漆黑的小树林边缘闪烁了一下。
又闪烁了一下。
然后又闪烁了一下。
有人在抽烟!
可以让他送我会宿舍!
不送就威胁!
于是刚一边向那人快步走去,一边开口喊到:“你好,能不能打扰你一下?我迷……”
抽烟的人好像被刚的声音吓了一跳,光点迅速的闪烁几下然后熄灭,略微沙哑的嗓音传来:“堂本刚?你怎么在这儿?”
刚生生停下了脚步,思索起来自己要不要转身回去。这冤家的路也太窄了吧。
“你迷路了?”背后的人还在不依不饶的问。
刚当机立断——转身走人,让我在外面晃一晚上算了。
“你等等。”那人卷着一身烟草与草木的味道追了上来,拦在自己面前,问:“你迷路了吧。”
是陈述句。刚咬咬牙,决定还是坦白从宽:“我就是出去吃饭然后没找到食堂而已。”
“食堂?”堂本光一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远处,深感不可思议:“你绕了大半个消防队你知道吗?”
堂本刚没有说话。
“早就过饭点了吧,你吃饭了吗?”
“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否定词。
光一看着他,笑的一脸了然,大度的没有揪着他迷路这件事转而说到:“我带你去吃东西吧,这个点食堂也没东西了。”借着远处微弱的光,光一拉起刚的手腕,牵着他向后门走去。
身后人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自己。堂本光一看似风轻云淡实则现在紧张的要命,既没时间去看一眼身后人绯红的脸颊,也没心思去说一句今夜月色真美来调调情。
一路沉默着拉着剛去了离消防队不远的居酒屋。
沉默是双方的默契,堂本刚也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走,并将原因归为自己太饿了没力气说话。
堂本刚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拉面,饥饿让他忽视了对面投来的炙热目光。
咔咔两声,烟草的气息渐渐弥漫过来,穿过拉面的香味钻进鼻腔。
堂本刚抬头看向对面人指间的烟,却没敢对上那人直勾勾的目光。
“消防员是可以抽烟的吗?”刚忍受不了沉默的气氛,随口扯了个话题想活跃下气氛。
“嗯……原则上是最好不的……”随口吐出一个烟圈。
“那你还抽?”
“人总是会对一些东西失去原则的嘛。”
刚呼噜了一口面,感觉这话题的走向好像不太对。
“比如说你。”小小的直球循着拉面店里略油腻的空气传入刚的耳朵,随之吐出的烟圈将那人脸上的红晕遮去了大半。
刚嘴上的动作停了停,随随即更加卖力的呼噜呼噜起来,企图用美食压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心跳并装作没听到。
空气再度凝固。
“我是个东西?”刚找不到话题的突破口,没办法继续吃着拉面假装没听到,只能咽下嘴里的面问出了口。
“诶?!”堂本光一听了被下了一大跳,本来就对自己刚才没头没脑的表白是不是吓到人家了而懊恼着,堂本刚的话让他直接掐灭了烟,连连冲着对面人摆手说道:“不不不!你不是个东西!”
刚吸了一口面,低着头阴恻恻地盯着等他越描越黑的解释。
“不是不是!你是!你是个东西!诶不是!诶呀!”
刚看着对面慌里慌张急到快要炸毛的堂本光一,fufufu的笑着,满足地吸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面。
“刚桑为什么做摄影师呢?”意识到自己直白的目光烧的别人脸灼的人,用语言缓和一下快要在堂本刚脸上盯出洞的炽热视线,虽然并没有移开目光。
“嗯……基本上是一开始就想做呢。”刚往嘴里塞了快肉,含含糊糊的应着:“从小就很向往这种可以把时间留住的东西吧,画画呀雕塑呀电影呀,这种用另一种方式来实现人类瑰丽梦想的东西,不觉得很厉害吗?”
“是的……吧。”
“那光一桑呢?”刚动着鼓鼓的腮帮子,抬起眼睛问对面的人:“为什么做消防员呢?是很危险的职业吧。”
光一点点头,反问堂本刚:“想听真正的理由还是想让我随便扯个谎?”
“你扯谎也无所谓啦……”我又不知道真假。
“如果不去做消防员可能就要回家继承家里的机械公司。”堂本光一正色看着对面人,说出这句话。
堂本刚:黑人问号???
堂本刚眨眨眼睛,咽下嘴里的东西,说:“你什么意思?你意思说你家里有公司,放着霸道总裁不当跑来做消防员?”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应后,刚赶紧又吃了快烤肉压压惊。
“不怕死吗?真的很危险的吧。”
堂本光一不好意思地扣扣脸,暖橘色的灯光打在脸上,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脸颊泛红。
“男孩子嘛,总想着要去做大英雄什么的之类吧。”
“而且死不死这种东西,冲进火场时就都忘了呀。”
刚看着对面人脸上浅浅的红晕,不知道怎么接下面的话。自己只是个摄影师,是永远跟在英雄身后的人,人们能看到英雄,却看不到英雄身后刻录瞬间的人。
“喂,你请客吗?”不知道从何说起,刚还是选择了跑火车。
“啊?”光一灌了一大口乌龙茶,脸颊撑得滚圆,眼睛瞪的比脸颊还圆。含糊着回应道:“哦,好,好的。”
“老板!”刚没有看他,拍着手里的菜单吆喝着:“再来两份天妇罗!最贵的那种!”
出了居酒屋,初秋的风将身上裹挟的油腻气息尽数吹散。略过两人的耳尖,指甲,发丝,在身后愉快地打个圈儿,蹦蹦跳跳的去找下一个混混沌沌的醉鬼。
“刚桑,有什么梦想吗?”觉得夜深人静无人小径这种环境不能浪费的堂本光一,开口尬聊起来。
“钱,长假。”现实派社会人堂本刚如实回答。
“真巧,我也是。”干巴巴的一句附和后,气氛再度安静下来,除了搅乱气流的风和不停的步伐,似乎世界就要这样静止下来。
“其实想去新西兰。”不管身边的人有没有在听,刚一股脑的说了下去:“新西兰北岛有个很著名的地下溶洞叫怀托摩萤火虫洞,洞壁上都是钟乳石和蓝色的萤火虫,可以独自坐在的竹筏上随地下河漂流,就像是坐在宇宙中心一般。”
“萤火虫?”光一偏头看着他问:“小时候没有抓过吗?”
“抓过啊,老家每到夏天就有很多萤火虫,这么大。”刚冲着身边人比划了一下,接着说:“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萤火虫了,大都市的孤独哪里容得下它们。”
“而且你不觉的萤火虫很浪漫吗?”
光一着着黑暗壮胆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就是虫子。
“英文译作firefly,听起来透着一股子向死而生的味道。”
“而且啊而且啊!”身边人好像说到了兴头上,小小的蹦哒了两步,错出光一半个身子,说:“
每种萤火虫闪光的节奏都各不相同,雌虫和雄虫通过辨认闪光频率来确保它们找到的伴侣与自己属于同一种族。”
“像人一样吧。”刚顿了顿,接着说:“只有频率相同才能互相吸引。每天闪着闪着,指不定茫茫黑暗里哪天就和谁看对眼了呢。”
如果当时能鼓起勇气问一句——“那你和我看对眼了吗”的话,两个人就不会走后来那弯弯绕绕的路了吧。堂本光一后来每每想起那时,还是会问自己这样一句。
“明天我们有训练。”堂本光一站住不动了,不远处就是堂本刚的宿舍了。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嚅嗫着:“你记得带相机。”
“来拍我。”这是一句如果不是当时环境太过安静堂本刚绝对会漏听的话。
但这甚至连风都失去的声响的时刻,将堂本光一的小心思完完全全的暴露了。
刚笑着,冲着说完话转身就走的人喊到:“知道啦!晚安!”
快步离去的身影踉跄了一下,随后传来的那一声别扭的晚安成了慌不择路逃跑的开关。
堂本刚看着快步走远的人,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地笑了起来。
远处的灯将点点灯火投在堂本光一消防队服肩膀上的荧光条上,反射的光芒,直直冲进刚的眼里。
真的有点像萤火虫啊。
堂本刚看着渐渐消失在转角的荧光条,这样想到。
顺了那人的心愿,堂本刚今天挑了自己最好的拍人像的镜头,带着樱井翔早早来到了训练场。
堂本光一看着今天装备齐全的摄影师,绷着脸强忍着自己会笑出褶子的笑容,热身运动的幅度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大,终于在人到齐堂本刚把设备都调试好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手甩到了单杠上。
疼得疯狂甩手的堂本光一并没有看到在他转身时,那个摄影师一边fufu笑着一边举起了相机对着自己。
整合队伍后,堂本光一向来集合的摄影师们简单介绍了今天训练的内容,随后带着几个人开始了他们的常规训练。
训练中的堂本光一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刚看着堂本光一认真的背影出神的想着,频频按动快门将消防队员们训练的身影留下,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情况下留下了许多他一个人的身影。
堂本光一站在一堵墙前,为了吸引摄影师们的注意力,呼喊到:“接下来是常规训练中难度较大的一项——双人配合翻墙。”光一冲身后的小消防员招招手,自己则面对这墙半蹲下来,说:“由我们给大家做示范。”
被选中的消防员站在了离堂本光一六七米远的地方,啪的对围观摄影师敬了个礼。随后转身,面向堂本光一。
堂本刚调节好手里相机,又冲着那个蹲在墙下的人调着光圈留下一张饱满有力的背影。
站在不远处的消防员,原地跳了跳活动手脚。然后猛然发力,抬脚冲着那堵墙飞奔而去。
害怕让堂本刚把樱井翔推到了自己前面,而摄影师的责任感又让他把樱井翔按着半蹲下去,镜头架在樱井翔身上,拿着他的肩膀当三角架。
飞奔而去的消防员冲到矮墙前,速度不减,一脚踏在了堂本光一背上,一直蹲在墙下的人抓准时机猛然起身,踩在背上的消防员借着这股力量,双手扒住墙头,猛地跃上了矮墙。
众人放下相机,为两人带了的专业示范喝彩鼓掌,堂本刚随着大家拍了拍手便继续低头研究起刚刚拍到的照片。
“下面我们要从诸位中选出一人来体验一下这个项目。”堂本光一冲着众人鞠了一躬,开始猛盯人群中低头翻看相机的人。
“那位翻看相机的堂本先生就你吧。”没有给大家反应的机会,也没有给堂本刚拒绝的机会,计划通堂本光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是临时起兴加入这项体验随后又自己亲自选定了体验人选。
“啊?诶???”等堂本刚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樱井翔夺走相机推出人群,半推半搡着被堂本光一弄到了矮墙前。堂本刚站在矮墙前,望了望那堵仿佛看不到镜头的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目光炙热的人。忽然觉得堂本光一那张脸像极了自己中学的体育老师,体育课跑一千米的恐惧再次笼罩于头顶。
“我翻不上去。”
“你体验一下就可以了。”堂本光一心想,就是知道你翻不上去才把你叫出来的。
“我膝盖不好。”
“用不到膝盖的!”
堂本刚盯着对面笑容快要压抑不住的人,默默想着该回奈良礼佛抄经洗洗晦气了。
“你放心!我可以帮你的!”拗不过堂本光一也碍于面子堂本刚不得不转过身,面对着矮墙,等着这人所谓的帮助。
在堂本刚与矮墙大眼瞪小眼的空挡,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胯下钻出,脑袋的主人抱着他两条细瘦的腿站起了身。被忽然灌入鼻腔的两米高空新鲜空气吓了一跳的堂本刚,骑在堂本光一肩上一动不动,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扶着矮墙。
“感不感动!这可是消防队长的肩车!”堂本光一捞紧怀里两条腿,托着肩上的人左右转着。
“不敢动不敢动!”开玩笑,两米高空摔下去死不了但是疼呀。堂本刚被带远离的矮墙,失去了精神支柱矮墙的人死死地抱住了堂本光一的脑袋,稳稳的定在了他肩上。
“好了,刚桑。”堂本光一带着他溜了一圈,重新站回到矮墙前,拍拍怀里的两条腿,说:“翻吧。”
堂本刚拍了身下的脑袋一掌,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让我怎么翻!”
“手臂撑着就上去了。”
堂本刚听了又气急败坏的拍了他一巴掌,回头正好对上了樱井翔炽热的目光。
加油堂本刚你不能在后辈面前丢人。
堂本刚认命的想着,撸起袖子伸手扒住了墙头,借着堂本光一的肩膀撑起了身体,终于把半个脑袋探出了墙。
堂本光一的手臂在这时绕到了头顶,扶着堂本刚好看的臀部,用力向上托起,顺手捏了捏。
上品!举高高达成!——计划通如是感叹到。
堂本刚顾不得被吃了多少豆腐,当下只顾借着力爬上前头,可刚爬上去他就后悔了。
三米高空的新鲜空气,更加令人恐惧。
堂本光一把人扶上墙头,随后退开两步,双手叉腰看着那人,问到:“怎么样?上面风景好吗?”
“好你大爷!”堂本刚气急败坏的扣下一块墙皮冲着他砸了过去,“快点让我下去!”
“诶呀,你看一下我们消防队的风景嘛。要不要相机,我给你拿?”站在地上的人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插着腰体贴的问到。
回答他的是如暴风雨一般猛烈的墙皮攻击。
堂本刚以薅秃矮墙之势,不停的扣着墙皮砸着堂本光一,一边听着那人嗷嗷叫着告饶一边骂道:“混蛋你赶紧把我弄下去!”
“行行行!”堂本光一在墙皮攻击下败下阵来,走近矮墙伸开双臂,在堂本刚杀人的边缘疯狂试探:“来,你跳下来,我接你。”
回应他的是命中脑门的一块墙皮。
堂本刚最后还是被人弄了下来。
消防队员敏锐的直觉告诉一众围观小战士——这人与自己队长关系不一般。为了溜须拍马抱紧大腿消防员们迅速行动,把队长赶走,搬来梯子将人放回地面。
这大腿要抱紧,抱紧了,以后说不定罚跑就能少跑几圈。
三.
消防队的活动结束后,两人除了短信联系再没见过面。
偶尔刚会拍自己的午饭发给堂本光一,更偶尔偶尔的堂本光一会回给他一句:“少吃点,不然连墙都怕不上去了。”后面跟着一张自己午饭的照片。
这种时候,堂本刚都会将对方拉黑半天,直到快下班时樱井翔捧着点心蹭到自己工位旁,笑嘻嘻的说着堂本光一的好话求求自己的组长大人有大量原谅他。
更多的时候大概是在想他。
刚轻轻摩挲着鼠标,细细的修着屏幕里的照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再抬头时,本应是下期专栏的照片不见了,代替它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在消防队偷偷拍的堂本光一捂着手背蹲下的背影。
有那么想吗?堂本刚一点一点的挪着鼠标,屏幕上的光标随之勾勒着那个背影。
有的,想见他。
堂本刚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把图片存好,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你在上班!不能走思!又不是在谈恋爱!
对啊。刚把鼠标抱在怀里,忽然想起两个人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一个人兴奋个什么劲儿。
工作工作!赚钱赚钱!是福泽喻吉不够有魅力吗!你竟然敢想别的男人!
其他杂志社的消防队项目也陆陆续续的结束了,但专栏却始终没有动静。刚惦记着自己的假期,以一天三次的频率往主编办公室跑着催促,主编则以每天痛失一盒小饼干的频率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摄影组的组长——快了快了你再等等把这图修一修谢谢了您呐!
刚眼巴巴的看着手头的工作越来越多假期越来越远,下定决心要给自己买只录音笔,决心以后去主编办公室都要带上,免得那个老狐狸又骗自己。
一个平静的午休时间,同事们大多外出吃午饭或是窝在茶水间休息室里小憩。摄影组噼噼啪啪敲键盘的声音,休息室里窸窸窣窣的谈话声,窗外阳光划过玻璃留下的一声尖锐的鸟鸣都摩挲着堂本刚的神经,脑中对睡眠的渴望却不增反减。他实在受不住对周公的向往,合上电脑清理出面前的一小块地方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摄影组的人们看着自己铁打的组长终于睡着了,纷纷伸了个懒腰学着他也趴在了桌面上。
睡意充斥着的办公室里并没有人注意到从吸烟室里悄悄舔出的光。
呛人的烟冲进口鼻,刚咳了几声醒了过来。梦里自己好像在吃烤肉来着,探头看了看弥漫着浓烟的办公室,这么大的烟,是烤了一整头牛吗?
等等烟?!
堂本刚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冲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黑压压的烟冲进摄影组的办公室,外面消防警铃不停的响着,喷淋的水徒劳的浇着文件,却对那边张狂的火舌起不到一点点压制作用。
糟了!着火了。刚猛地将门关上,尽可能的将高温隔绝在外,随即冲到工位旁叫醒那些睡得比自己还熟的人们。
“着火了?这个月不是演习过了吗……”被拍醒的樱井翔揉着眼睛,明显对自己组长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巴掌,被人从座位上拎起推了门边。
自己那身形小小的组长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力气,把摄影组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推到门边,板着脸严肃的说:“应该是吸烟室那边着火了,你们从这里出去后走西通道很快就能到楼下。”说着还拍了拍几人的肩膀,扯出一个笑,说:“放心,就和消防演习时一样,没什么害怕的。”
虽然说着不害怕但樱井翔还是感觉到了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在颤抖着。
“组长你怎么办?!”人都跑出去一半了,樱井翔又回过身看着那个仍然留在办公室里的人焦急的吼道。
“能怎么办!我肯定也要跑的啊!但我得把你们都弄出去呀!”堂本刚把桌上的相机抱在怀里,推着樱井翔一起冲了出去。火光从办公区的一角蔓延过来,舔过杂志文件,舔过地上铺着的黑灰色的地毯,舔过还没来得及关的电脑,冲着二人直直扑来。
马上就要到安全出口了,忽然一个身影逆着浓烟冲了过来,堂本刚把樱井翔推向楼梯口,抓住了那个人影的,惊声道:“小泽?!你还上来干什么?!”
女孩红着眼睛甩开堂本刚的手,冲向了办公室边跑边说:“硬盘……组里这两个月的项目资料都在那里面!”
刚啧了一声,拉住小泽的肩膀说:“这种时候要硬盘还有什么用?!”
“那是大家的工作成果啊……”小泽说着,声音染上了哭腔,揉揉眼睛继续向着办公室跑去。
堂本刚皱着眉,冲上去把人拉回来板着肩膀对她说:“我去拿!你快走!”
“我不能让组长去!”
来了来了又来了。刚撇着嘴,把手下的人推向了楼梯口。这种电视剧里生死离别的桥段又来了,人类都是傻子吗?这种时候明明一个人去更划算吧。刚回身,不再理会女孩飞速的跑进办公室抓起桌上的硬盘便往回跑,回到安全出口却发现小泽还站在那里等着他,刚暗暗的翻了个白眼,拉着人赶紧跑向楼梯口。
“小心!”楼梯口处的天花板忽然塌了下来,带着的火苗染上了刚的衣角。他来不及躲避只得拉着小泽就地一滚躲开,顾不及背部传来的阵痛,拉起身下的女孩三两步远离了楼梯口。
“组长!组长你流血了!”女孩踉跄的跟着堂本刚跑着,回过神来时,楼梯口早已被火光吞噬,刚刚护着自己的人也受了伤,汩汩的血顺着额角淌了半张脸。
“没事……”堂本刚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血拉着小泽向后退去。安全出口处火光冲天,高温把门框烧的变形更本容不得人进出,四处弥漫着的浓烟阻隔着视线,堂本刚环视一圈有些认命的蹲了下来,拿了不知道谁工位上的毛巾过来在一旁的鱼缸里沾了沾湿,撕成两半,把较大的一块递给了小泽让她捂紧口鼻。
女孩颤颤巍巍的接过湿毛巾,但湿毛巾并不能抑制住她的哭声:“组长……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呜呜是我不对……”
“没关系,不会的……”堂本刚拍拍女孩的肩膀,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对方身上,又起身端起桌面上的鱼缸想把水浇在外套上让女孩在高温中好受一些。他看了看水中畅游的小金鱼,终究还是狠了狠心把鱼捞出来安置在桌面上,随后不再理会桌上跳动的金红色,端着鱼缸将水均匀的洒在了自己的外套上。
嘹亮的消防警笛声划破火光灌进耳,嘈杂的人声随之在楼下响起。刚抬头看了看窗外,把手里空空的鱼缸放在一旁俯身安顿到:“小泽,你披着湿衣服往楼下跑,消防员来了,他们肯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不行!那组长你怎么办!”女孩被堂本刚架起来,被他护在怀里踉踉跄跄的向安全出口走去。
“我嘛……肯定是出不去了……”剛把女孩护在怀里,丝毫不理会自己被火舌撩到发红的皮肤,“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啊,所以年轻人要活下来的嘛。虽然说我到这个年龄了没个对象也没个孩子什么的挺遗憾,不过我还有个姐姐我们堂本家也至于绝了后。”
“所以,”堂本刚低下头看着怀里女孩的眼睛,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说:“你一定要活下去。”
忽然怀里的女孩挣了开来,哭着把外套披在他身上拉着堂本刚一起向安全出口走去,“组长,我们一起走,消防员来了,我们能出去的!”
堂本刚白眼都要翻到玉皇大帝眼皮子底下了,心说这种电视剧桥段演一次两次就算了,三番五次的演可还行???姑娘你可别傻了,真当这电视剧里呢?幻想什么大团圆结局呢您?脑袋里火车跑的一溜一溜,实际动作倒也毫不含糊。他掰开女孩的手 不顾她恼人的挣扎推着她往安全门走去。
离安全门就剩几步时,门旁立着的文件柜忍受不住高温灼烧终于倒了下来,刚惊呼一声拉着小泽险险躲过一劫,但安全出口却是被文件柜堵了个严实。
堂本刚拉着小泽退到唯一还没被火光侵袭的地方,靠着办公桌无力的坐了下来。氧气被汲取的所剩无几,能获得的氧气越来越少,眼前忍不住的发着黑,浓重的困意翻涌起来,不顾他心中喧嚣着“不能睡不能睡”的抗议,裹挟着他拖向深不见底的黑。他很想开口对身边的女孩说些什么,还没等他开口,身边的人将头沉沉的搁到他肩上,一只纤瘦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女孩子的声音被浓烟呛的有些沙哑,但掩不住其中满满的心意:“组长……刚君很好,真的很好……从我刚刚来到这里时就一直很照顾我……我一直特别喜欢刚君……如果还能活着出去的话……大概会拿着花去向您表白的吧……”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告白时机吗?
如果有的话就剩火葬场了吧。
堂本刚听完,将外套盖在女孩身上,想用仅剩的一点点湿气保护她一下。他其实很想对她说点什么,比如说他比她大了七岁年龄上来讲并不是那么合适,比如说她其实也很可爱他也很喜欢她但比不是那一种喜欢,再比如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人叫堂本光一。但他实在太困了,困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太亏了堂本光一,太亏了。刚低下头,微微合上了眼,人生的大事小事一件一件闪过,最最后悔事竟然是还没来得及对堂本光一说一句喜欢。
四.
巨大的撞击声将堂本刚从昏迷的边缘扯回,他睁眼看到一抹橙色的身影奋力推开倒在门口被烧的酥软的文件柜,越过地上凌乱的灰烬火苗向这他们飞奔而来。
本来应该是看不清脸的,套在那件橙色的衣服里没有人能认出里面的人,但堂本刚觉得,那是堂本光一。没什么特殊的理由也没什么特殊的心电感应,他就是觉得那是堂本光一。
如果非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那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那天光一说了晚安之后落荒而逃的身影。
像只萤火虫。
为什么是萤火虫呢?就算拿昆虫打比方也应该是扑火的蛾子呀。
堂本刚说不明白,但光一比蛾子好看多了,他才不会扑火,他自己就是萤火。
堂本光一三两步奔到两人身边,在堂本刚面前跪了下来,用力的拍着他的脸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听来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出警地点是刚的公司时他有多害怕,没有人知道他在楼下巡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时他有多害怕,没有人知道一路冲上楼梯看着火光愈盛时他有多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恨消防员这个职业,他恨自己能做万人的英雄却唯独保护不了他,更恨胆小懦弱的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要失去他,恨自己这份职业反而让他成为了第一个看到火光中的堂本刚的人。
所以当堂本刚睁开眼睛冲他笑着的时候,堂本光一还是没忍住哭了,太丢人了,还好隔着厚厚的防护服,他相信堂本刚肯定没有看到。
堂本刚捏捏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把小泽架起来推到光一身上,想让光一带着她先逃。堂本光一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抓着堂本刚的肩膀不撒手:“你干什么!?”被吼的人毫无留恋的将肩膀上的手甩开,将小泽从地上服扶起,塞到他的怀里小声的催促着快走快走。
“堂本刚!!”光一抱着女孩,红着眼睛第一次冲他发了火,声音隔着防护服,听起来像炸开在耳边的惊雷。
“你们先走!”堂本刚大声的吼了回来,一手扶着小泽的肩膀,一手揪着堂本光一防护服的衣领把人往安全出口推,边推边喊:“堂本光一,我是她的领导,我是个男人!”说着,将两人用力的推向门口。
堂本光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那个逆着风的身影又忽然什么都讲不出口了,自己那一点点自私的小心思在他面前粉碎殆尽。
“而且,光一会回来救我的。对吗?”堂本刚站在火光外冲他笑了起来,“我等你。”
光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人,狠下心来转过身去。
恍惚间堂本刚觉得那个背影和记忆中的某处重叠了起来,他来不及想起但摄影师的本能却让他取下手旁相机上烧的发软的镜头盖,将那个火光之中坚挺的背影留了下来。
看着堂本光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堂本刚才靠着一旁的办公桌缓缓的滑坐到地上,将已经被蒸干的外套披在身上低着头打量起相机上刚刚那个背影。
在哪里见过呢?刚使劲的眨巴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努力的想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想起来了,刚被一阵浓烟呛的忍不住咳凑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个背影就是他第一次去消防队参观堂本光一拯救他额头时留下的背影。
只不过那是的背景是深远湛蓝的天空,现在的背景是火光冲天的房间。
像只萤火虫,真的像只萤火虫。但为什么像只萤火虫,堂本刚也说不清楚。
火势仍不见小,越来越稀薄的氧气不足以支撑大脑继续正常运行,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远处的人声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不行了撑不住了……堂本刚坐在地上摇摇头,却赶不走沉重的睡意,眼皮控制不住的往下耷拉。就在他合上眼睛的前一瞬,一抹橘色的身影从安全出口奔了出来,向风一般劈开火光,不管不顾的向着他奔来。
你看,这个时候就像极了萤火虫。
剛笑着安心的闭上了眼,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堂本光一会救他出去的。
五.
女孩第五次在医院大厅的玻璃前整理了自己的裙摆,拿出包包里的口红点上一圈觉得不妥又擦掉几分,在镜子前端详了半天把头发扎起又放下斟酌了许久最后还是披着长发捧起了面前的花。
她要去见堂本刚,以同事的身份去见他最后一面。
小泽在病房门口犹豫许久,不停的抓着自己的长发,整理着怀里的花,心头的小鹿像磕了鹿仙贝一般闭着眼睛瞎撞,不停的催着她:开门呀开门呀开门呀!女孩深呼了口气,抬手握上了金属的门把。
“刚先生!”
“是是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练习削苹果!”
病房里过分欢乐的气氛让她一时忘了此行的目的,她看了看往堂本刚嘴里递苹果的人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花,病床附近萦绕的粉红泡泡闪得她头晕脑胀。
啊,我是来看剛先生的,顺便来告白。不想继续做同事了,想做恋人。
堂本刚显然被突然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嘴里叼着堂本光一切下来的一小块苹果还衔着人家半根手指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食play被强行中断的人显然更不爽,堂本光一闷闷不乐的抬起头冲着小泽发射肉眼可见的高频率逐客令,手里还捏着半个削得歪歪扭扭的苹果,和一把刀。
坐在病床上的人率先反应过来,啪的把堂本光一的手打开,不顾对方受伤的表情,哑着嗓子开心的和小泽打着招呼,当然他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堂本光一之间自然而然形成的一道结界。
小泽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在堂本光一恶狠狠的注视下把花放在了床头柜上,站在一旁看着床上剪了短发的人。
还是那么帅。小泽心想。
其实堂本刚本没什么非要躺在医院的理由,他一没什么重度烧伤,二没什么严重的磕伤碰伤,忍痛剪去了烧焦的长发后最严重的也就是被浓烟呛到嗓子发言说话不利索。但堂本光一硬是从消防队一路杀到医院,把人摁在病床上不让走,半天的时间给两人请好了假把生活用品全都搬了过来,摆出一副料理瘫痪病人的架势在堂本刚病房的沙发上安了家。
当然偶尔也会不要脸的凑到病床上一起睡。
小泽看着病床上笑着又接过一块苹果的堂本刚,挣扎了半天还是把自己那用尽毕生语文绝学的告白给咽了下去。
躺着的人忽然抬头冲她笑了笑,伸手勾着堂本光一的领子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在耳旁说了句什么。堂本牌翻译机不悦的抬头看着小泽,不悦的开口:“剛说,你这样很好看。”
小泽眼中荡开欣喜的光芒,然后看到剛又把光一拉过来说了句什么,翻译机同志如实传达:“说谢谢你送来的花,最近辛苦你们了。”末了又补上一句:“然后你可以走了。”
这一句显然是翻译机成精自己加戏,堂本刚拿他没办法,只得无奈得抬手锤了他一下。
小泽看着这腻腻歪歪的两人,忽然觉得这诺大的病房竟然没有一个留给自己的角落。屈于堂本光一的淫威,她对堂本刚那天的救命之恩再三感谢,又嘱咐几句注意身体,找了个借口溜了。
在火场里说自己这堂本如果没姐姐怕是要绝后,现在看来不光奈良堂本要绝后,兵库堂本也要绝后了。你们堂本家就仗着自己有姐姐所以为才能所欲为的吧。
姐姐真的很辛苦。
“那个女孩子,”见人出去后,堂本光一转着手里的苹果,又削下来一块递到堂本刚嘴边,“喜欢你的吧?”
“她?”被质问的人假装没有闻到空气中酸溜溜的味道,天真的咬着苹果哑着嗓子问到:“她怎么啦?”
装装装你继续装。堂本光一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又削了块苹果堵住了那张火车跑不停的嘴。
眼下两个人的关系彼此心知肚明,却又把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都十分“大度”的留给对方捅。像害羞小学生一般,爱意全都表现出来,就一句喜欢藏着掖着死活不说。
傲娇如堂本光一,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着急到恨不得将堂本刚身上刷上自己的名字,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这种霸道、无聊、幼稚的占有欲催赶着堂本光一将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六.
这是堂本刚出院的第三天,消防的专栏顺利刊登,自己也如愿的从主编那里要来了长假和奖金。正准备着在家待到发霉时,堂本光一一通电话,支支吾吾的把人约到了水族馆。
结果就被放鸽子了。
堂本刚坐在水族馆里的长椅上,把印着自己专栏的杂志卷成筒,在自己掌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想着等会儿光一来时要用多大的力气打他,才能恰好维持在一个疼而不残的状态。手机嗡嗡的响了两声,是光一的一条短信:
[你先进去玩吧,我晚些到。]
盯了屏幕几秒,堂本刚毅然决然的关掉了手机,握着卷成筒的杂志慢慢的踱进了水族馆。
自己一个人转多有意思啊,要什么人民的好公仆陪。
恰逢工作日,游客可能还不如一面墙里的水母多,但眼见着人越看越少,两边的灯光也越来越暗,剛边走边打起了想回去的念头。
最后一个展厅,看完这个我就走。堂本刚想着走进了右侧那个黑漆漆的夜光乌贼的展厅。
展厅被特意布置成了一片漆黑,水槽里的夜光乌贼成为了展厅里唯一的光源,幽蓝微弱的光被水波折射着在地面上投出暗淡的波纹,一切都被映照的模糊又迷离。啪哒一声,好像什么机器被人打了开来。暖黄色的光源瞬间从地面上的一个星象仪中散发出来,穿过幽幽的黑暗在闪着微弱荧光的玻璃幕墙上投出了金灿灿的万千星辰。
堂本刚被忽如其来的星辰吓了一跳,环视四周,心中却按捺不住的有些许期待。
果然,在最边上的玻璃幕墙旁的长椅上看到坐在那里的一个人。
是紧张得要命的堂本光一。
刚笑了笑也不看那里坐着谁,径直走过去坐下把手里的杂志递了过去。
“我专栏写完了。”
“啊?哦,我看看……”看不清脸先生接过杂志,就着星象仪细碎的光翻起杂志来,“tsuyoshi好厉害,照片好好看!”
“过奖过奖,多亏了消防队队长你长得好看。”堂本刚饱含情感很认真的夸了回去,可惜回应他的却是嘿嘿嘿的一阵傻笑。
“既然,我长的这么好看。”沉默半晌,身边的人率先开了口,“堂本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吗?”
“嗯……”漫长的思考后,消防队队长绞尽脑汁给出了自己认为的所谓的好处:“我……做饭还凑活,能喂饱你。工资不算低,够买小蛋糕,专业技术过硬能教你爬绳和准确处理安全事故和多达百种的消防……”
“这种好处不需要的啦。”堂本刚被他逗的fufu的笑了起来,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留时间给他继续表演。
“我还可以努力的实现你的梦想。”堂本光一有些无措的搓搓手,刚才那一大堆好处说出来后他发现他都不能为堂本刚找到一条合适的理由来和自己在一起。
搓得微微发热的手,顺着长椅摸到了堂本刚的指尖,有一些没一下的摩挲着竟是比初次谈恋爱的高中生还要羞涩,堂本光一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忍不住有些发抖:“我吧,因为工作原因,可能短时间内没什么假期陪你去新西兰看萤火虫。所以今天就只能用夜光乌贼充当萤火虫,借我表白用一下。”
你这么说夜光乌贼会伤心的,剛撇撇嘴正想开口吐槽他,身边的人却好像害怕他说什么一般紧接着自己的话头讲了下去。
“但是啊,但是!如果你考虑和我结婚的话,我就可以有一个长长的婚假陪你去看萤火虫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堂本刚一乐,心想你这表白还没完成怎么就想着婚假了?正想侧身再调戏调戏他时却发现身旁那人紧张是抿着嘴认真地等着他回答,一瞬间心底像是浇进了融化的糖浆,吐槽的话噎在嗓子眼一句都说不出口,再开口是全部化成了比水还温柔的话语。
堂本刚伸手勾住了光一的手指,说:“不用了,我已经看到自己想看的萤火虫了。”
堂本光一低下头惊喜的看着对方勾上来的手指,得到了某种肯定似的大大方方的握了上去,盯着相扣的十指傻笑半天。再度抬头时,笑得满满都是孩子气,水槽中幽蓝的荧光杂着星象仪的暖黄涌进眼眸,他没头没脑的问堂本刚知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我一直想做英雄,也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做英雄。后来,把你救出来的那一天我觉得自己拯救了世界。我觉得自己在那一天,梦想成真了。”
七.
And I lie,If I don't feel so right,But the world looks better through your eyes.
我没有说实话,其实世界很复杂,但是你眼中的美好让我不忍回答。
——Ed Sheeran《Firefly》
八.
堂本光一忽然想起来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计划还差一项亲亲没完成。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凑,现在不亲难道要留着过年包红包吗?
当然不能。
——————END——————
大概是晚上三点把这篇写完了,但是如果我三点发的话就会被老玖抓到把柄。
firefly差点坑掉,从四月下旬开始我每周的周计划都有“写完firefly”,直到前几天被告知弃婴犯法,我才又很有责任心的写完了。(于是就写的很不好
但欠着豆女士半篇摇滚来摸这个鱼内心其实也挺惭愧的。
(最近睡觉睡不醒!)
感谢阅读!如果喜欢的话就太好了!(❁´ω`❁)
祝高三的朋友们暑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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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黄老板那句歌词吧,我是这样想的:
我的梦想当然很复杂,但是如果你站在我面前,我的梦想就只有你。
吧……